近期商业银行二级资本债券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合称“二永债”）迎来一轮密集赎回。建设银行、交通银行、中国银行、中信银行、宁波银行、齐鲁银行等多家银行相继发布公告，全额赎回2020年发行的“二永债”，单笔金额从数十亿元至数百亿元不等。Wind数据显示，2025年以来银行“二永债”赎回规模已达9706.8亿元，其中9月份单月赎回18只，金额达3163亿元。

赎回潮的驱动因素

利率下行推动成本优化是银行密集赎回“二永债”的首要原因。当前宏观利率处于下行通道，银行通过“赎回旧债、发行新债”的债务置换策略，能够借助更低利率替换原有的高成本债务，有效降低利息支出，提升净息差与盈利能力。例如，2020年发行的“二永债”票面利率普遍在4%以上，而当前市场利率已显著下降，为银行提供了明显的套利空间。

监管要求与资本结构优化构成另一大驱动力。对于已纳入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的国有大行，TLAC（总损失吸收能力）监管要求其外部总损失吸收能力风险加权比率不低于16%。新发行的二级资本债券计入资本的比例更高，可快速补充银行二级资本，改善资本充足率等核心监管指标。此外，二级资本债采用“5+5”的期限结构，在债券存续满五年后，其资本补充效率会以每年20%的幅度衰减，银行选择赎回旧债并发行新债成为兼顾监管合规与资本使用效率的最优选择。

市场声誉维护也是银行的重要考量。赎回旧债往往被市场解读为银行经营稳健、流动性充裕的信号，有助于稳定投资者信心。反之，若银行选择不赎回，可能引发市场对其资本充足状况的担忧。

银行间分化明显，中小行面临挑战

与此轮“赎回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部分中小银行选择了不赎回策略。例如，南昌农商行成为2025年以来首家明确不赎回二级资本债的银行，该行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资本充足率降至9.52%，逼近监管底线。长春农商行也宣布对“20长春农商二级01”延期赎回三个月。

这种分化背后反映的是银行业资本充足率的结构性差异。监管数据显示，2025年一季度末，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为15.28%，其中国有大型商业银行达到17.79%，而城商行、农商行分别仅为12.44%和12.96%，明显低于行业平均水平。对于资本充足率偏低的中小银行而言，赎回旧债需要一次性支付本金，对流动性管理提出较高要求，且赎回后若无法成功新发债券将导致资本充足率进一步承压。

“赎旧换新”趋势延续，资本补充需求持续

在赎回旧债的同时，银行业也抢抓利率下行窗口期，密集启动新一轮资本工具发行。Wind数据显示，2025年以来银行“二永债”发行规模已达约1.25万亿元，反映出市场旺盛的资本补充需求。国有大行发行额度占据主导地位，而中小银行成为发行数量的主力。

展望未来，银行业对资本工具的需求仍将保持高位。随着更多存量资本工具进入赎回窗口期，逆周期资本监管或将加快“二永债”的置换节奏。中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明明认为，当前银行业对资本补充的需求仍然较为迫切，一方面经济转型过程中信贷需求较大，不良资产处置也需要资本“缓冲”；另一方面随着存量债券进入集中赎回期，银行需要通过新发“二永债”来补充资本。

针对中小银行资本补充难题，专家建议应丰富资本工具供给，适度放宽中小银行发行优先股、可转债等品种的门槛，并探索将专项债扩展至部分符合条件的中小银行。同时，优化资本市场环境，引入保险资金、社保基金等长期投资者参与银行资本工具投资，增强市场流动性。

随着利率环境持续低企和监管政策逐步完善，“二永债”作为银行资本补充工具的重要性将进一步凸显，银行业通过“赎旧换新”优化资本结构的操作有望成为常态化的资本管理策略。